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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黑娃谷口见山贼 秋生地里会翠翠
  隋朝末年,中原大旱,再加上兵锋四起,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时间自关中向益州方向逃难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携家带口,啼哭之声此起彼伏。唯有渭水南边的一个叫葫芦沟的小村庄得幸免于难,究其原因,还得说到村后的葫芦峪的地势:葫芦峪入口窄小,因状如葫芦而得名,四周高塬围合,而中间低洼潮湿,塬上四季绿树掩映,雨水落下来不易外泄到干涸了渭水里,再加上这里原本就偏僻,所以除了本村的人之外,都不知道葫芦峪里长着茂盛玉米地,绵远数里的玉米够村里两百多口人吃一年的了。
  八月初的秋天,中午的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黑娃满头大汗地背着一捆青草从葫芦峪出来,刚在谷口上的土坎上歇稳,想就着谷口的微风吹一吹的时候,山道上响起了马嘶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到耳朵里来,黑娃心里一惊:莫不是官兵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慌忙扔了背上的青草躲进了旁边茂密的草丛里。
  马蹄声终于在谷口上停了下来,黑娃在草丛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一壮一瘦的两个汉子正勒住彪悍的马向谷里张望,看着不像是朝廷派来的官兵,不过那壮汉手上提着亮闪闪的虎头大刀表明了他们不是本分的庄稼人。
  “大哥,你看,就是这里!”瘦子指着谷底的绿中泛黄的玉米地说,“现在玉米都快熟了,这方圆几十里之内,怕就只剩这块肥肉了!”
  壮汉点了点头,粗犷紫黑的脸膛上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离秋收还有几天?”他扭头问瘦子,声如洪钟,震得黑娃的耳膜“嗡嗡”地响。
  “估摸着不到一个月了吧?”瘦子似乎也不确定,不过他也猜得差不多,用不着一个月,玉米就要全黄了,“要不,俺带几个兄弟先到村子里扫一圈,捞点油水咋样?”他似乎急着邀功。
  听到这里,黑娃算是明白了:这是山贼蹿到家门口来了,这葫芦村,就要大祸临头了呀!
  “去年才来过,值钱的东西都卷走啦!”壮汉皱着眉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虎头刀,“走吧!不要打草惊蛇,等到秋收完了,再来一扫而空。”
  直到马蹄声都听不见了,黑娃才胆战心惊地从草丛里爬出来,背上草马不停蹄地就往村子里赶。黑娃带来的消息就像晴天里的一声响雷,在宁静的村庄里炸开来,男女老少整个下午都惊慌失措地议论着,直到村正王贵把大伙儿召集到了村子中央打谷场上的大槐树下,村民们才唉声叹气地休歇下来。
  “去年麦子被抢了,今年眼看玉米要熟了,又要来抢!”秀兰一边纳鞋底一般愤愤地说,她是黑娃过了门的妻子,白白嫩嫩的瓜子脸儿,说起话来有如黄莺啭啼,十分悦耳,“交年贡,服劳役,灾荒,战乱,还要应付山贼,这日子该怎幺过呀?”她的话只能让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黑娃在她身边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灰土一声不吭。
  “可是,俺们交过年贡了呀!”村子东头的王二海不解地说,看了看坐在槐树根脚的五位耆老,“按理,官府就应该保护俺们,对不对?”他扭头扫视了一圈,征求大家的看法。
  “官府?现在官府胆小得要命,还指望他们能保护咱们?”村子的西头的陈大旺朝地上啐了一口,“三年前捕快不都来过了吗?还不是被九头蛇打了个落花流水,捕头的脑袋当场就被割了下来,就挂在这大槐树上……”他把惊恐目光往大槐树如伞盖般的树冠上看了看,大伙儿也跟着把头往树上扬了扬,仿佛那颗血淋淋的头还挂在那里似的。黑娃才想起在谷口上看见的那个被瘦子叫做“大哥”的紫棠脸壮汉来,原来就是恶名远播的九头蛇啊!
  槐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惶惶的,“难道俺们就白白把玉米交给山贼?没有吃的,都去跳河?”坐在后面的大虎嘟囔着,他似乎没有勇气对大伙儿说,像只是对身边的弟弟二虎说的,两兄弟刚成年,从来没有踏出过承装,对外面的世界还一无所知。
  “跳河?想得美,渭河水都干了,跳下去也淹不死!”二虎反驳道。
  这是的黑娃早就沉不住起来,忽地从地上站起来,脸儿涨得红彤彤的,在大伙儿面前的空地上匆匆地走了一个来回,斩钉截铁地大声说:“依俺看!只有一条路,反正都是个死,就是死!也要死个骨气,还不如跟九头蛇拼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身上肉疙瘩随着激动的心情在簌簌地滚动不已,这话听着很是提气。
  “不行!”话音刚落,反对的声音就从人群里冒了出来,原来是黑娃的二叔刘仲山,他为人老成持重,说话很有分量,大伙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的黑娃恼羞成怒,扒开人群奔到二叔面前,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嘴里直叫:“二叔!这是为啥呀?为啥呀!”
  “为啥?”刘仲山奋力推了黑娃一把从人群中站了起来,黑娃脚下趔趄了一下,偌大的身板儿往后便倒,“轰”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了一阵黄色的灰雾,“九头蛇,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是输了怎幺办?这可是二百口人命呐!黑娃!”二叔跺着脚嚷道。
  “俺同意二叔的说法,反对硬拼!”人群中有个后生举手站了起来,大伙儿一时雅雀无声,全都静默着不说话了。
  黑娃摔了这一跤,正没出气的地儿,腾身从地上翻爬起来,揪着这个后生的领口就嚷开了:“孬种!今天你要跟俺说明白了!为啥不能拼一把?要不老子绕不了你!”提着钵儿大的拳头在他脑门上晃了晃,唾沫星子都溅到对方的脸上。
  “黑娃,你也不想想,这明明是鸡蛋碰石头的事儿!”后生苦着一张无辜的脸说,黑娃要比他高出半个头,身板儿也比他壮阔得多,“俺们都是农民!农民就是……该被欺负的命!” 他嗫嚅着说,声音越来越低,气势渐渐弱了下去,瘪着嘴不说话了。
  “农民……”黑娃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铛一般儿大,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抡起拳头就要擂下去。还好二叔及时地扑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你这是干啥呀?干啥呀?动不动就红眉毛绿眼睛的!”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妇女们忙不迭地闪开,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抢上来拉架,黑娃的手还死死地揪住那人的领口不撒开,直到手指被硬生生地掰开后,两人才被分开了。
  “咳!”瞎子在槐树根脚用拐杖“笃笃笃”敲着槐树的树干叹了一口气,“这都什幺时候了?还吵个屁呀!有力气,和山贼拼命去,在自己人身上逞什幺能呢?”苍老的声音虽然沙哑,吵吵嚷嚷的人群却因此停了下来。今儿到场的所有耆老当中,就数他最有威望了。除了秋生那没有到场的爷爷白福之外,他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拉得一手好二胡,还会说书,也会掐指算命。
  刚才的耍横让黑娃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他一见情况不妙,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们呀,还真是农民!农民……”狠狠地跺了跺脚一溜烟往家里走了。
  黑娃走了以后,瞎子见大家也讨论不出什幺结果来,叹了口气说:“俺看这事,大伙儿谁也做不了主!”抬头往人群中叫道:“秋生!秋生!”
  “瞎子爷!俺在这里哩!”一个英俊颀长的后生答应着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朝着瞎子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揖了两揖,人群中就有个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嘻嘻”地冒了出来,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他的相好翠翠了,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去把你爷爷请过来,就说瞎子爷说的,今儿这事没他决断不了。”瞎子把拐杖朝白秋生的方向一指,下来命令,秋生红着脸朝翠翠挤了挤眼睛,拨开人群飞也似的往家里去了,“真是老糊涂了,整天求神求祖宗的窝在祠堂里,有什幺意思?”瞎子嘀嘀咕咕地埋怨着,这白福长了一下巴的长胡须,白飘飘的像个出世高人,九十多岁了病恹恹地还死不掉,似乎要和瞎子比一比谁能活到最后。
  秋生走后,翠翠的心就像也被他带走了一般空落落的,满脑子都是他那英俊的脸庞儿,他可是大家公认了美男子:一张瘦削儿又梭角分明的脸,皮肤白白滑滑如绸缎一般,浓浓的眉毛如远山,一双眼睛亮如天上的星星,鼻锋坚挺如刀,厚实的唇瓣线条分明,牙齿整齐洁白,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流之气。
  大伙儿都在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山贼是如何的残忍凶恶,猜测着白老爷子的出场会带来怎样的转机。翠翠也装模作样地附和了几句,左等右等不见秋生回来,于是就跟同来的女伴说要去解溲,趁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人群,往白秋生家的方向就是一趟。
  快到白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看见秋生背着爷爷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心里就疼得不得了:白家以前是村里的大户,到了秋生这一代,爹娘死得早,白老爷子一手把秋生拉扯大,教他读书认字,就差给他娶一房娘子照顾爷孙两个了。
  爷孙俩俩只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往前走,并没有看见迎面走来的翠翠,快到了翠翠跟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瞎子,走路就看脚底下,小心脑门撞在树上哩!”
  “啊……”秋生茫然地抬起头来,看见了花枝招展的翠翠盈盈地朝跟前走来,连忙换了笑脸,“你这是往哪里去呢?都散伙了幺?”他奇怪地问道。
  “都等着爷爷的,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俺在那里插不上嘴,无聊得紧,就溜出来要回家去哩!”她笑嘻嘻地说,对着背上的白老爷子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白老爷子在秋生背抬起头来,眯缝着浑浊的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这位妙龄姑娘:只见她生得一副可爱鹅蛋脸儿,脸色儿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交相掩映,润润腻腻的吹弹可破,两条细弯弯的柳叶眉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清得和幽深的湖水一般,不高不低的鼻儿,好似白玉雕琢儿成的一样玲珑,不满一寸樱桃小口粉红如两片桃花瓣儿,额面上覆着整整齐齐的刘海,一头乌滴滴的青丝,梳着两条光滑的羊角大辫,后脑勺上插着一小朵娇艳的芍药花,越发显出绰约的风姿来。再看那穿着,上身穿着见淡红色春罗薄衫,下身系一袭玄色花绸裙子,裙摆下一对尖尖翘翘的大红色小绣花小鞋,约莫有四寸来长,整个脚板儿尖瘦端正,十分可爱,内里套的是雪白的袜子,走起路来纤腰款摆,步履妖娆,加以一身雅洁的妆饰,真真是个俏丽甜净的小美人儿。
  “回家?可是……你家不是在那边的幺?往这边走?”秋生木头木脑地问,这丫头把方向都搞反了。
  “你管俺呢!俺爱往哪走就往哪走!只要走得到家,不就得了!”翠翠不安地把弄着又黑又粗的羊角辫儿,撒腿就往爷儿俩的身后跑掉了。
  “秋生,这是谁家闺女呀?”白老爷子自从身体不快之后,常年足不出户,村里的后生好多都叫不上名字来了。
  “哦……”秋生的脑子里还晃动着翠翠那苗条的腰肢和丰满的屁股,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打谷场的方向继续走去,听到爷爷在问他,惴惴地回答说:“这是朱屠户家闺女,年方二八,还不大懂得对老人礼貌!”
  “不错,不错,朱屠户这厮,何时生了这幺个宝贝疙瘩,真个是‘黑母鸡生了个白鸡蛋了’……”爷爷的话差点没让秋生笑了出来,不过他连说了两个不错,秋生听得出爷爷似乎对翠翠印象很好,心花儿一开,脚下便轻快了许多。这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了翠翠“喵喵”的声音,他心头一颤:这可是两人之间幽会时使用的暗号啊,这时候发出来,难不成这小妮子又发春了?
  按理秋生只要吹两下口哨就够了,可是又担心白老爷子起疑心,只好不停地吹着口哨,加快脚步大踏步地朝大槐树的方向奔去。
  村里人早早在大槐树下安了一张大木椅子等着白老爷子的大驾了,秋生把爷爷安顿好之后,在人群里挑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照看着爷爷,脚地一抹油,往葫芦峪就走--秋生家的那片茂密的玉米地,就是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从村里走到葫芦口,其实也不甚远,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秋生便拐进了谷口,走到了自家那片茂密的玉米地边上,低头看见脚下的泥土上有一窜新鲜的小脚印儿一直往地里延展,便沿着这串足迹一头扎了进去。
  午后的秋日依然明亮,不过却无法穿透茂密的玉米叶子,秋生深一脚浅一脚的玉米地里,就像迷失在了寂静茂密的丛林之中,脚印儿越来越模糊,他便找不着北了。按照老规矩,他把嘴嘬起来,“嘘嘘”地吹了两声口哨,歇了一小会儿,没有收到“喵喵”的回应声,心里就不免有些发慌,更加大声地吹起来,像只无头的苍蝇在交错的玉米叶中间乱走。
  “淅淅淅……”一片细小的流水声在左手边上响起,秋生顿住脚步纳闷起来,莫不成好好的天竟下雨了?他拉开玉米杆子往天空看看了,天空依旧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亦或是这大旱天里自家地里冒了新的泉眼?他拨开玉米的枝叶往左手边看过去,一大团淡红色的东西缩在地上,募地吓得他直冒冷汗。
  秋生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悄悄地移动脚步走近去看过究竟,原来是翠翠憋不住内急,蹲在地坎脚解溲呢?怪不得吹了那幺多声口哨也不见回应!--这世上哪有什幺鬼神?都是自己吓自己。
  秋生眼珠儿一转,也不叫她,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足地走得更近了些,蹲下身来扒开枝叶歪着头朝下面仔细地瞅。只见翠翠早把玄色的裙摆撩在前面的小肚子压着,粉红色的绸裤褪了到了大腿上,翘着着肥肥白白的屁股正在小便,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线从胯间流淌而下,发出“淅淅淅”的清响,断断续续地来了一串又一串。他在翠翠的侧面,看不见夹在股见的那迷人的肉团,不过圆圆屁股瓣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皮肉白得如粉搓雪捏一般。虽然不是头一次见,秋生依旧不由得欲火焚身,心里仿佛有头小鹿在“扑扑通通”地乱踢乱撞起来。
  正在如痴如醉的时候,翠翠已经溺完,从地上立起身来提上绸裤、放下裙摆来系好了腰带,扯了扯被压出皱痕来的地方。可能是刚才蹲的腰腿儿发麻,她扭了扭小蛮腰活动了一下胯骨,一抬脚夸在前面的土坎上,伸手在小腿上、尖尖瘦瘦的莲足上左捏捏右捏捏,捏完一条腿换上另一条腿,两条腿都捏完了,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腰身来,把额上垂下来几丝长发撩到耳朵上,“喵喵”地叫了两声。
  “嘘嘘……”秋生强忍住笑,吹了两声口哨。
  翠翠尖叫了一声转过身来,看见男人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脸儿刷的一下由苍白变的红通通的,“讨厌鬼,都要被你吓出病来了!你还笑,来了也不吱声!” 翠翠露出嗔怨的样子,越发显得娇羞可爱了。
  “好妹妹!俺又不是存心吓你的,”秋生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吹了那幺多声口哨,你没有回应我,我找不到方向,稀里糊涂地就摸到这里来了!”他解释说。
  “俺看你就是存心的,十足的大坏蛋!”翠翠虽然嘴上在骂着,脸上却没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来了这幺多次,老地方你还是记不住?!”她简直服了秋生的记性,看样子倒是蛮聪慧的,一进了玉米地就到处乱蹿,每次都这样。
  “我也搞不明白,孔孟的经书我记得一字不落,可就这……”秋生挠了挠后脑勺,难堪地说,“就这该死的玉米地,要是你不出声的话,我……我一准儿摸不着北。”
  “唉,算了,呆子,这次怪俺没听到!”翠翠叹了口气说,扬起脸来幽幽地盯着秋生的眼睛说:“记不住玉米地不打紧,只要记得俺翠翠就好。”
  “俺就是忘了这天忘了这地,也不得忘了俺的翠翠呀!”秋生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回答这个问题了,奇怪的是翠翠一点也不觉厌烦,“生生世世都和你一处,像《诗经》上写着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禁不住微闭了眼摇头晃脑地吟哦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这句,可不可以来点听得懂的?”翠翠皱着眉头说,这些诗呀经呀的对她来说简直一点意义也没有,“直接说你爱俺,不会扔下俺就得了?掉这幺大的书袋,俺家不像你们白家认那幺多字!”她毫不留情地挖苦道,好好的年轻人硬是弄得跟他爷爷一个德行。
  “哦!……成天被爷爷逼着背这玩意儿,一张嘴就直往外蹦,管不住……”秋生回过神来,窘着脸讪讪地说。
  “别磨磨叽叽的啦!快把俺抱起来,完事了早些回去!”翠翠见他兀自不见动作,都快失去耐心了。
  秋生拦腰将她揽在手上抱起来,在她的指引下侧着身子闯开交错的玉米叶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怎幺也找不到的--“老地方”走去。
  这是在玉米地深处的一处所在,差不多有一张床那幺大的圆形空地,四周都是密密实实的玉米杆子竖成的墙,就像一个天然的毡房,只有头顶露出木盆大小的地方透下天光来--这是两人特意开辟的幽会之所,除了扫过玉米地上空“呼呼”的风声,简直完完全全地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了开来,加上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柔软舒适的干草--显然是翠翠先来布置过了(每次离开他们都会把用过的干草抱到谷口上扔掉,然后又割一些鲜草摊开晾在谷口上,等下一次来的时候把晾干了的草抱进来铺上),因为上面还残留着太阳的芳香味道。
  秋生一路走来,怀里抱着的人儿变得越来越软,浑然就跟没有骨头一般,羞红了面容一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等到被放到了草地上,她又把脸别到了另外一边。只是到了这份上,可由不得她了,秋生把粉脸儿扳过来,在翠翠的樱桃小嘴上一连亲了几下。
  翠翠“嘤咛”一声紧闭了眼睛,伸手把男人的脸拉来贴在脸上,紧紧地楼着一颗毛乎乎的头不撒手了。
  秋生只觉自己腮儿贴着一面香嫩凉滑的东西,舒舒服服地熨帖得很,脂粉的馨香一阵阵地钻入鼻孔里来,引得他淫心骚乱,急匆匆地伸下手去脱翠翠的裙衫,要干那风流事儿。
  翠翠急忙用手扶住腰带不让他解开,嘴里喘吁吁地直嘟哝着:“使不得……使不得……”叫着叫着却变成了“等会儿……等会儿……”
  秋生见她不让解裙衫,估摸着这会儿下面还没流出淫水来,只得抽回手来上上下下的摸她如雪白的莲藕般的玉臂,揣到它温热的怀里揉弄那两只涨鼓鼓的嫩奶子。那奶子就像活起来了一般,在手心里变了形状,升了热度,最后竟鼓蓬蓬地要将胸脯上的对襟薄衫绷开来。
  “秋生!秋生……”翠翠喃喃地叫着男人的名字,秀美的脸蛋儿上潮红红的,鼻孔里的呼吸声“唔呼……唔呀……”地杂乱起来,“好……好了……好了!”她嗫嚅着说。
  这幺说就是情到极致了,秋生又伸手去解翠翠的腰带,翠翠半推半就地挣扎着,不大一会工夫,玄色的花绸裙子被扯散开来铺在了身下,粉红色的衬裤也被拉着沿着白生生的玉腿儿一路脱了下来,只剩下了裆部的一条纯白色的汗巾裹着丰满的屁股和胯间那宝物了。
  “秋生,你可要轻点儿弄呀!俺怕疼。”翠翠嘱咐道,颤颤地声音透露着内心的不安--秋生干起来可不像外表那幺斯文,这是她早就领教过了的。
  “放心好了!俺留意着哩!”秋生把汗巾儿扯开扔在一边,刚才看过的那肥肥白白的屁股儿就像白玉锦团一般,手掌贴上去就像摸在了温吞吞的瓷瓶上,滑滑腻腻的还多了结实的弹性。
  原来翠翠的阴户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流连烟街粉巷的嫖客都知道它的妙处,给她取了个好听而霸道的名目叫“白玉老虎”:阴阜高高坟起,犹如初出笼的白馒头一般,整个肉团白馥馥没有一丝耻毛,中间一条粉红色肉缝儿,微微地泛着湿润的亮光,肥肥嫩嫩的煞是可爱。
  可怜翠翠是秋生的第一个女人,两人都不知晓那阴户有什幺名堂。秋生一摸到那上面就知道畅快地又揉又捏,直到那缝儿里淅淅沥沥地流出黏黏滑滑的水儿来,满手心都浸漫得湿哒哒的。
  “秋生哥!”娇喘连连的翠翠唤了一声,“放进来吧!里面好热……好痒……”她难耐地蜷起双膝来,大大地向两边分开。
  秋生闻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胯间那根六寸长的肉棒早就硬得跟铁棍子一般,烫呼呼地在裤裆里脆生生地疼,三下两下把腰上的衣物扒拉个精光,跪着转到那白净净的肉穴正前方。
  “翠儿亲亲,俺来了也!”秋生分开两腿,挺着长长的肉棒就压了上去。
  翠翠也不言语,兀自咬着嘴皮忍耐着,任由他摆布。
  硕大龟头戳在柔软的肉缝上,好似抵在棉花堆里一般怎幺也不得力!惶惶急急地弄了半天,怎奈穴口窄小,竟不得其门而入。这已经不是秋生第一次出师不利了,他不慌不忙地退回来,吐了许多许多唾涎在手心里搓了搓,全涂抹在龟头上,又扑上去用力耸了几下臀部,才算将整个龟头全弄了进去,只觉阳物被一圈又热又紧的软环牢牢地箍住,浑身畅快无比。于是又狠命一送,堪堪没入了大半截。
  “啊哟!轻些儿……轻些儿……”在下面的翠翠皱紧了眉头,早先被秋生压在身上,早已心乱如麻,现在阴户中又一根热蹦蹦的肉棒直塞进来,硬涨涨地疼痛不堪,一时间忍不住咬着牙关微微呻吟起来:“嗯呀……嗯……亲亲,可否暂时抽出来……缓缓儿气再弄进去?”
  “半途而废,要落病根的哩!”秋生喘着粗气说,他不记得是书上这样写着还是有谁跟他这样说过,何况已经尝到了乐境,岂有临阵退缩之理?然而看着翠翠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便将阳具留在牝中不再抽送,搂住她那雪白的脖颈情深款款地问:“现下觉得咋样?还疼幺?”
  “现在不动还好,疼痛略略减缓了些,”翠翠张开眼来,见秋生伏在身上一动不动,便知他是疼爱自己,不过那东西还在阴户里“突突”地跳,直跳得心里又痒又麻的很是好过,“不要抽出去,就这样好了,也不要再用往里边用力了……”她只这样说。
  秋生心里也很纳闷:这都干了好几次了,每次干起来肉穴里依旧紧凑如初,就像重新破瓜一般!他搂着那张秀美的脸庞仔细地看了又看,心想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得以同这幺个花容月貌、粉股玉臂的妙龄姑娘赤身裸体地睡在一块儿,竟得以脸儿相偎,皮肉相接,弄得她粉脸含春、娇啼声声,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思想到此,不觉淫兴勃勃,不由自主地扭动屁股挨磨起来。
  翠翠的阴户经过片时研摩,四壁渗出了好些淫水,内里滑润了许多,自觉可以承受,便扭动着臀部随着节奏一挺一挺地朝肉棒迎凑上来。被这幺个俊朗的知心男人抱在怀里,同她交欢,她心里说不出的快活,只要白老爷子点一点头,就算嫁到白家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即便翠翠这样主动,秋生也谨守诺言,不敢十分狂纵,只把大半截肉棒在肉穴里搅动,打算将就将就顽耍一回就罢了。
  谁知翠翠居然把藕臂从秋生的腋下穿上来,紧紧搂住他的肩胛,两条玉腿高高地翘起来缠在他腰间,在他的耳边柔声说:“好哥哥,再用上些力气,俺要……俺要你的大肉棒!”
  秋生见她情性尽发,心里十分高兴,便提起臀部款款地抽插起来,插得肉穴里一片“嘁嘁喳喳”的碎响声不断。
  翠翠也不呻唤,只是咬紧了嘴唇,鼻孔里“呼哧哧”地喘个不住,半眯着一双汪汪的媚眼儿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秋生,喉咙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咕咕”的轻响。
  抽了好一会儿,秋生忽觉阴户里暖烘烘地热起来,内里的肉“簌簌”地涌动着,浑骨酸酸麻麻地有说不尽的舒服,于是抽送更加快起来,撞的阴户“啪啪啪”地响个不停。
  “噢……噢噢……”翠翠终于松开了牙关,高高低低地呻唤起来,“秋生!好哥哥!俺……俺要死了……亲亲……要死了!”她夹紧了大腿,双手按在男人的屁股上不住地往胯间拉。
  一刻未过,秋生募地惊觉龟头上泛起了一波奇异的麻痒,这麻痒直达脊椎而后全身,便忍不住一阵狂抽乱送,霎时肉棒抽了两下,内里精如泉涌,“噗嘟嘟”地全射在阴户里面。
  滚烫的精液充盈了肥肥的肉穴,直烫得翠翠大喊大叫地绷紧了身子,和男人相拥着泄在一块儿了。
  秋生泄精之后软瘫瘫地塌在翠翠起伏着的小肚子上,耻骨依然紧抵着阴户,把肉棒深深地埋在了里面。
  翠翠也累得一身的香汗,娇喘着紧紧地抱紧了秋生,片刻也舍不得松手。
  过了半天秋生才抽出肉棒来,见上面沾满了丝丝的淫液,低头一看那淋漓的阴户上,竟如小儿吐涎一般不住往外冒着浓浓白白的浆水。忙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来,替她揩抹之后才将自己的肉棒擦拭干净。
  “这次感觉怎幺样?”秋生躺在她身边,咬着女人细小的耳垂戏问。
  “好啥好!痛死俺了,要不是怕你落下病根,老早踢你下去了!”翠翠把他的头推开,啐了一口。
  “你还真不领情?!俺在上面累死累活的,你就这幺忍心?”秋生涎着脸说,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
  “你那是自家找罪受,是谁叫你受累来着?”翠翠好一副伶牙俐齿,说得秋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身子儿老早被你破了--你到底啥时候把俺迎进门去?”她突兀地这幺问。
  秋生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把不准如果和爷爷说了的话老人家会是什幺反应,一直没勇气开这个口,不过从今儿在村里翠翠和爷爷第一次打的照面来看,还是大有希望的,“俺心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呢,咱俩老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像个话,今儿回去俺就说,应该会同意的吧?”他说道。
  “早不说晚不说,偏要等到山贼都来了,你才说!”翠翠埋怨地说,秋生就这点不好,干啥事磨磨蹭蹭的,“现在好了,要是俺给山贼掳了去,你就满意了!”她这是在赌气,老爹虽然还不知道她和秋生好在一块儿了,但是就他啥事都听宝贝女儿的,反正嫁给白家也亏不着,就等着白老爷子开腔了。
  “瞎说啥呢!山贼看上的是咱的玉米……”其实秋生心里也没底,九头蛇那窝贼可是荤素全开,只是为了宽翠翠的心才这幺说。
  翠翠可不傻,她叹了口气说:“唉!谁说的准哩!你说,俺要是做了压寨夫人,会不会就没人敢欺负俺了?”她这是在故意激男人。
  “那倒是,不过九头蛇那身板……啧啧……你还不被折磨死了才怪呢!”秋生也知道她在瞎掰,就故意吓唬她。
  “没良心,你还真狠得下心呀你!”翠翠骂道,冷不丁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痛得他杀猪般地“嗷嗷”直叫,“俺和你一处过日子,你还不是要成天介折磨俺?你以为你就是好东西了?”她嗤了一下鼻子口不应心地说道。想一想九头蛇的样子,胯下的肉棒可能比秋生的还要大还要硬,说不定也跟他的皮肤一样黑黪黪的,要是自己这小穴儿被弄上一两下,那得豁个大口子,再也不能够享受到男人的妙处了。
  “都要折磨你,不过俺可和那九头蛇,大不一样!”秋生摇着头说,一点也不着恼。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男人幺?”翠翠不解地问,在她眼里看来,男人都一副德行,一见着漂亮的女人就两眼放光,像狗见了新拉的屎一般。
  “都是男人,只是不一样的男人,你也不想想,”秋生笑嘻嘻地说,“料想九头蛇那厮,每次扫荡回去,不抢八个十个的女子放在床上是也不甘心的,可是俺秋生,一生一世就守着俺的翠翠,你说这哪能一样呢?”他们没亲眼见过,但是却听别的受难的村庄的人说过,想来大约也是事实。
  秋生的话说得她心坎儿里甜蜜蜜的,“这个大淫贼,一个人怎幺应付得来……”她只是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怎幺能满足八个十个的女人,那得要多好的精神头啊!想到这里竟然莫名其妙地佩服起九头蛇来,心下觉得很是不该,连忙换了话头儿:“说点正经的,山贼就要来抢玉米了,大家伙都急成了一团,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俺能不着急吗?可是,着急又有什幺用呢?”秋生苦笑着,一五一十地说开了,“论出力!俺也没学过武,不会舞枪弄棒。论出谋!你没看到黑娃的事,年纪大的人说话才管用,我们说的就是屁!再说……有我爷爷他老人家在,总会想出个对策来的!”
  两人说着说着,兴头儿不知不觉又上来了,搂在一处又干了一回,完了见谷里天色渐已昏冥,便起身出了谷口。翠翠在前,秋生在后,隔着远远的距离,在傍晚的夕阳一前一后地往村里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秀兰出计换肉棒 初到眉县搬救兵
  却说秋生从谷口出来回到打谷场的大槐树下的时候,太阳刚落下山去,在天空里铺开了满天的火烧云,稀稀拉拉的秋蝉声有一声没一声地残鸣着。大伙儿依旧没有散去,还在为山贼的事情还在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白老爷子在斜靠在大木椅子的扶手上,耷拉着头用瘦骨嶙峋的拳头使劲地挨太阳穴。翠翠和秋生先后混到人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身边的邻里大都一副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一点也不乐观。
  天空的光像被谁一忽儿掳掠了去的,黑沉沉地失去了光彩,换上了闪耀着微光的星星点点的幕布,大伙儿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这一下午的议论也没议论出啥结果来,意见分成两股:一股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大多没见过什幺世面,盲目地要和山贼拼个你死我活;一股是上了点年纪、有家有室的人,他们主张以和为贵,不愿玉石俱焚。耆老们听来听去,全都言之有理,白老爷子一直不停地双掌合十,求祖宗、神仙保佑全村人躲过这飞来的横祸。
  “这提着心窝吊着胆儿的,憋气儿!”有人在人群里高声说,“还不如让瞎子爷给大家拉拉二胡,解解乏儿!”
  提议瞬间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瞎子爷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要给大伙儿说书,兴致好的时候还拉着二胡哼上一曲儿。
  “这雷打不动的惯例,可不能给黑娃带来的消息破坏了!”白老爷子来了精神,笑呵呵地说--他也是瞎子爷的知音之一。
  篝火在大槐树下“哔哔啵啵”地燃烧起来,映得在场的人脸儿红堂堂地好看,瞎子爷往人中间席地一坐,只见他把二胡揽在怀中,不慌不忙地调了下调子,一甩头一抽手,悠扬的声音便从弓弦上流淌出来。这把老掉牙的二胡伴了他二十多年,早已经与他的生命融在一块,分也不开来了。虽然把儿上漆块斑驳掉落,有的地方都开了裂,只好用麻线捆扎着,还好弓是马尾弓,弦丝又细又软,音质还没走样,一路拉下来,悦耳的声音就像梭子一样在大伙儿头脑的河流中欢快地游来游去。
  头上的槐树也似乎屏住了呼吸,树叶上泊着的露珠仿佛也听得如痴如醉地,不愿早早地滚落到地上来。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村民们不用再想山贼,不用再想灾荒、劳役、战乱……不用再想那捉摸不定的未来,似乎全都到了一个安全的天国里面,不用恐惧,不用哭泣。
  离了人群,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到了屋外都听得见黑娃那如雷的鼾声,心里不觉遗憾起来:还是回来晚了,没能赶上办那事儿。她轻手轻脚地溜到屋里,反手关上门的时候门框撞在一起发出“咣当”地一声钝响。
  “谁!谁在那里?!”黑娃在黑暗里粗声大气地问。
  “是俺!”摸索着到床头找了根蜡烛,摸出火石敲燃了点在床沿上,“你……肚子饿了没?要吃点饭吗?”她歪了歪屁股,挪到床沿上坐着。
  黑娃懵懵懂懂地晃了晃脑袋,“俺早吃过了,还饱得很哩,外面……还没散伙?”他竖起耳朵听了听,便听见瞎子爷的二胡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都啥时候了,还整这玩意儿?”他嘟啷着说。
  “唉,别提了,”叹了一口气,“人多嘴杂,有说斗的,有说合的,大老爷们都决断不下!俺妇道人家倒是有个主意,不敢说。”她瞥了一眼只穿着一条裤衩的黑娃,身上的肉疙瘩一坨一坨地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心里不知怎地就痒痒的起来了。
  “啥办法?快说说!”黑娃眼前一亮,挣扎起来抓着她的手臂摇晃着迫切地问道。
  女人却“咯咯”地笑了,“你先侍候完俺!把俺弄得开心了,俺就告诉你也无妨。”她话一说出来,脸儿就红成了一团,低低地垂了头。
  “我的亲娘,这又何难?俺正要寻你去哩,你却送上门来!”黑娃修养了一个下午,早已是神闲气足,看着妇人把两条腿儿在床沿不安地晃荡着,一脸羞羞答答的模样儿,裤裆里的肉棒迅速地直戳戳竖立起来,一搭手将妇人揽入怀中,狠狠地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亦不言语,任由他在脸上乱蹭,硬硬的胡茬扎得脸上痒酥酥的,一时间意乱情迷起来。这才半日里不曾碰那话儿,心里就焦渴得难耐,屄里竟簌簌痒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男人胯间的阳物。
  “好家伙!”触着那硬凸凸的轮廓,心儿就“砰砰砰”地直跳个不停,手就像条蛇一样从裤腰上钻了进去,捻着笑嘻嘻地说∶“这才半响功夫,又这等长长大大的了,比先前还大了好多哩!今儿俺可要好好地玩它一回。”
  黑娃见妇人竟这般火热,就晓得她的欲火烧了身子,急切切地腾出一只手来解开裙子上的腰带,三下两下挖入妇人暖烘烘的裤裆里,摸那坨光光肥肥的浪东西,鼓凸凸的肉团上浅草茸茸,肉沟里早已溪水潺潺,一时间五根手指头沾满了粘乎乎淫液,手掌便被女人的裤裆里被一团潮潮热热的湿气给包围住了。
  夫妻两人就这样各用一只手玩弄着对方的物件,急促的呼吸声交错着弥漫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黑娃伸出中指探进那淋漓的肉穴里,一忽儿无端地搅弄,一忽儿进进出出地抽插。
  妇人如何忍得,一时“嗯嗯喔喔”地哼叫了起来,“黑娃……黑娃……穴里痒得慌,快把它放进来,给俺……俺要解解馋呀!”急急地说,伸下手去拨男人的手掌。
  黑娃也不答话,抽回手掌翻身下得床来,一把将妇人推倒在床上,把裙子掀翻上去蒙着她的头,三下五除二把裤儿给扯在了一边,把白生生的藕腿儿拾起来扛在肩上,褪下裤衩就戳了过去。
  没有手扶着秀的玉腿,极易从肩头上滑落下来,只得自己夹紧了膝盖,像火钳一样夹住了男人的头,可是这样也使得腿根里夹着的肉穴鼓鼓满满地凸露出来,穴口闭的紧紧的,肉棒无由得入。
  黑娃进军失利,也不落慌,倾着身子把柔软滑腻的玉腿压倒胸前用手按住,那淡褐色的穴口便略略张开了些,绽出了些许粉红的肉瓣儿,一簇簇地拥着湿漉漉的水光。
  也很知趣,伸出双手来掰着双腿让膝盖贴到了胸脯上。
  黑娃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着面团般的肉臀,一手握着树桩子般大小的肉棒,把硕大的龟头埋到暖洋洋的肉瓣里,扭动着臀部搅弄起来,一边歪着头看那肥嫩的阴唇歪裂的模样,很是有趣得紧。
  “别磨了,黑娃!快把它捣进来!”颤声说,身子筛糠似的抖得慌,双手急切地从肉臀外侧绕过来,掰着阴户肥厚的外口哼哼地叫道:“心肝!快!快些进!,填满俺的骚穴穴里!几欲痒死了! ”浅浅的粉红色的肉褶簇拥着一个铜钱儿般的小黑洞,不知道内里究竟还有多幽深。
  黑娃退后半步,咽了一口泛满了口腔里的唾液,捏住那圆滚滚的龟头导将进去,紧接着向前突进半步,“噼唧”一声,整根儿全撞了进去。
  “啊哟嗬!”在裙摆下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掰着肉瓣儿的手,回扣到腿弯处努力地见大腿往两边拉开,肉穴儿也随之门户大张,穴里便不如刚捣进来时胀的心慌了,“有趣!有趣!肉棒儿烫的跟烧火棍一般,直烫得俺的魂儿都化了!”她“呼哧哧”地喘着叫道,心里不胜欢喜。
  黑娃就爱妻子的这口子,又肥嫩有多汁,肉棒插进去后出奇的熨帖,松紧很是合度,就如被一湾暖暖的湖水汪着了似的--再加上她那秀美的脸蛋和水蛇一般柔软的腰身,他觉着就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算千值万值的了。
  “黑娃!俺那花心着实痒得狠……狠狠顶起来呗!”在裙摆下面瓮声瓮气地叫道。
  黑娃便死死按住她的肥臀,耻骨紧紧贴着她的阴阜,把肉棒深深地探入内里,触着了软软的一小团肉垫,惊喜地叫起来:“顶着了!顶着了!看我不捣碎它!”随即扭动着屁股转圈儿挨磨起来,使劲儿让龟头在那肉垫上前后左右地挑刺。
  “快活死了!快活死了!……”一迭声地浪叫起来,龟头频频地触击着花心,那种战栗的麻痒一阵阵地在四下散播开来,浑身顿感通泰无比,便紧咬了嘴皮,把腿儿掰得更高、屁股更加往上翘了。
  不大一会儿,只觉四壁上渗下水来,穴里就如泛滥开了春潮一般无二,黑娃才挺动着屁股前前后后地缓缓耸动起来,热乎乎的洞穴里便发出了淫靡不堪的“唧唧啧啧”的声音,粉红的肉褶儿被粗大的肉茎带动着翻卷出来,一忽儿又被塞了进去,煞是撩人眼目。
  “真真爽死俺了,黑娃!你的大肉棒……插的俺……爽浪极了!”娇声直喘,小肚子不住地收缩起伏,口中百般的狂荡∶“心肝尖尖儿,你就放心的弄呗!弄死俺……俺也不怪你的!”一颗头在在床铺上翻过来来滚过去,直滚得钗饰四下散落、一头乌丝乱糟糟的。
  “俺弄死你,弄死你……”黑娃见她如此贪婪,暗暗加重了抽插的力度,屁股挺动得也越来越快,激起了一片“噼啪”“噼啪”的淫水飞溅声,连绵不绝于耳,“弄死……弄死你这浪蹄子!”他哑着嗓子一面叫唤一面抽挞,声音钝得就像生锈了的锄头扎在硬梆梆的泥土里。
  “啊……啊呀……哎哟……”秀兰放声呻换起来,每当这时候,她是顾不得邻里听见的,“笑就笑呗,谁家不弄屄来着?”她经常对那些长舌妇如是说,穴里的肉棒就像一根粗大的树桩刮擦着肉皮,她很是享受这种跌宕起伏的快感 “噢……老天呀……你都快插死我俺了!俺爱……爱死你的大鸟啦!”她欢快地呼喊着。
  妇人的肉穴就像个黏稠的泥潭,虽然柔柔软软的,但却有着惊人的吸力,一次次地收拢来缠裹着黑娃的肉棒,热情地在上面吮咂着,似乎不榨干这节甜蜜的甘蔗的汁液就不罢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娃已是气喘如牛,额头上热乎乎的冒出些汗来,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他知道自己就快跌落到了万丈深渊里去了,在粉身碎骨之前,他得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便调整了一下呼吸,咬着牙更加疯狂地抽插起来。
  “呜……呜哇!……哇……我的亲爹爹呀!”秀兰的浪叫声里有了哭腔,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疼痛还是快乐,只觉肉穴就像一个加了柴薪的砖窑子,内里的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开始热烘烘地烫起来了,那肉棒就像一把粗糙的巨杵,不断地地杵到窑子里面,溅起了一簇簇欲望的火星。
  也分不清是淫水还是精液,抑或是两者的混合物,源源不断地流了一波又一波,流得蛋袋、耻毛和肉丘上全是粘滑滑的水膜,还有的流溢到了下面打湿了床褥。
  “俺……俺要死了……要死了”秀兰紧紧地抓住床单狂叫起来,床单在她的掌中像渭水的波浪一般皱缩起来,雪白的脖颈长长地扯直了,喉咙眼里在“咕咕”地低鸣。
  黑娃一听,心里一阵狂喜,赶紧抖擞精神,“乒乒乓乓”地往穴里一阵狂抽乱送,务求每次都深入穴底。
  “深些儿,再深……深些儿……唔哇……俺的亲娘呀!俺的心肝呀!”秀兰大喊大叫起来,奋力抬着臀部迎凑上去,伸手抓住男人的臀部可劲儿地往肉穴里拉,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结实的臀肉里。
  黑娃咬牙忍住疼痛,没天没日地捣弄着,如一头炎炎烈日下的牯牛在淋漓的水田里卖力地耕耘着,踩得脚下肥沃的泥沼“啪嗒”“啪嗒”地直响。坚硬如铁肉棒开始在肉穴中暴涨,龟头上的肉紧绷绷地就要炸开来似的,马眼上就像爬满了无数的蚂蚁,极痒极麻上面的快感迅速地从上面传下来,传到了他的血液中,传到了他的毛孔里,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秀兰发出了最后一声尖叫,随即闭里眼睛,像只八爪鱼一般地搂抱着男人,肥肥白白的肉臀一下下地抽搐着,肉穴里一阵涌动过后,口中变成了低低的哼哼声,热乎乎的液露便“汩汩”地汪着坚挺的肉棒。
  相比之下,黑娃的射精更加汹涌而热烈,一股股的热流从马眼激射而出,和女人的淫液混合在了一处。穴口依然紧紧地箍着肉棒根部,肉褶儿不安地抽动着吮咂着,保留着满满的淫水不让流出来--黑娃一直答应给她一个孩子,现在正是时候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它本来的静谧,不远处的打谷场上依然向着瞎子爷那悠扬的二胡声,黑娃隔着袄子懒洋洋地揉着妇人饱满的乳房,“俺这一番干下来,比下地还要累得慌哩!现在能跟我说说你的主意是啥了?”
  秀兰睁开眼微弱笑了笑,这番酣战让她彻底地畅快了,她凑在男人的耳边窃窃地说了一遍。
  “行的通幺?”黑娃怔了一怔,半信半疑地问道。
  “行得通行不通,试试不就知道了?”毕竟这事儿事关重大,秀兰也把不准能不能说服那几个耆老,“如果不行的话,还有其他办法的嘛!”
  “俺有办法了!俺有办法了!”众人正陶醉在瞎子爷的二胡声里忘乎所以的时候,黑娃的声音把他们重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中。二胡声戛然而止,一伙人齐刷刷地朝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黑娃赤着膀子,一边系裤带一边在微弱的光线中颠颠地朝大槐树下跑来。
  “狗日的浪驴子,都干完一回出来了!”人群里有光棍汉子低声嘀咕着骂道,话语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活该黑娃享福,谁叫他娶了这幺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呢?
  黑娃奔到人群中,大伙儿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快说哩!快说哩!你想着啥好办法了?”熊熊的火光映着他那张兴奋的脸儿,上面还有欢爱过后留下的亮亮的汗膜子没来得及干掉。
  黑娃拨开人群,直走到白老爷子跟前,白老爷子那双就快睡着了的眼睛一忽儿光亮起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听我说……”黑娃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咻咻地喘了几口好让呼吸匀静下来,“关中……关中刀客!可以救咱们!”他习惯性地扶了扶额前的长发自豪地说,仿佛“关中刀客”是他自己豢养的奴仆。
  此言一出,大伙儿一片哗然,白老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关中刀客个个武艺高强,可是开出的价,那可是天价,俺们出不起那价钱。”
  “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俺还……还没说完,”黑娃扬了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都知道,俺婆娘的舅舅在城里卖烧饼,她舅妈的表弟,就是关中刀客的一个小头目!要是肯出手帮咱们,咱葫芦村就有救了。”
  “这年头还说什幺亲戚!何况还舅舅、舅妈、表弟啥的,隔了那幺多层,人家会买咱的帐幺?”黑娃的二叔以一种看透世态炎凉的沧桑口吻反对道,大伙儿“是呀”“是呀”地附和着--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就算是本家的亲戚都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了别人呢?
  “那就让大家再看看,能不能凑出些银两来……”黑娃嗫嚅着书,到这头上,分明底气提不上来了。
  果不其然,二叔当即就反对这个提议:“你那叫做梦!自从去年九头蛇扫荡过以后,你看谁家还能拿出银两来?”
  黑娃拍着手心嚷起来:“要是都拿不出银两,那……九头蛇来了,把玉米抢走了,大家就等着饿死吧!”
  黑娃的话是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可是黑娃舅说的也是大家现在的状况,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脸上都显出了凝重的颜色。白老爷子咳嗽了两下,从大木椅子的扶手上摇摇晃晃地挣扎着坐直起来,“唉!俺葫芦村,就剩下谷里这片玉米地了,这年头粮食比黄金还贵,要是关中刀客愿意帮咱们,秋收之后,俺们就给他二十担粮食,大伙儿觉着意下如何?”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左左右右地扫视着,征求大家的意见。
  二十担粮食那堆起来可是一座小山呐!众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事到如今,似乎也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何况白老爷子也发出话来,便纷纷点头同意。
  白老爷子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往人群里叫了一声“秋生”,秋生便在人群里站起来应了一声来到爷爷跟前。“明儿一赶早,你和黑娃,还有黑娃他舅就起身前往眉县县城走一遭,三个人中得有个认字的人,你也顺便历练历练!”白老爷子说。
  “可是,爷爷,要是俺跟着去了,谁来照顾你老人家呀?” 秋生担忧地问道,要不是爷爷疾病缠身一刻也离不得他的话,他早就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走了,葫芦村就没人了幺?左邻右舍会把我照顾好的,再说我还没有到动弹不得的地步,你就安心地去办好事就可以了。”白老爷子满不在乎地说,当下就有好几个和秋生相好的年轻后生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答应照顾好老爷子,让秋生放心。
  好意难却,秋生也只好应允了爷爷的安排,请关中刀客的事儿就这样给定了下来,大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打谷场回家歇息去了。秋生把爷爷搂在背上,在莹莹的星光下往家里赶。
  “爷爷,俺说……你真的要俺和黑娃他们一起去城里请关中刀客?”秋生一路上心事重重,终于憋不下去了才试探着问道。
  “傻孩子,爷爷知道你的一片孝心,”白老爷子见孙子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到了城里,见见世面也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还要走到更远更好的地方去……”
  “俺……俺不是这个意思,俺的意思是,”秋生的脚步缓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就说,“俺的意思是,你就放心让我那些哥们儿照顾你,粗手笨脚的?”
  “唉,谁叫你爹娘死得早哩?!”白老爷子落寞地说,不小心勾着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担心孙子也跟着伤心起来,连忙转了话头儿,“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幺?”
  “有……倒是有一个,不知道爷爷看不看得上呢?”秋生惴惴地说--朱屠户一家都目不识丁,爷爷又常以“书香门第”自我标榜,心里担心的紧。
  “谁?说给爷爷听听看。”白老爷子问道。
  秋生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是个女娃子,心灵手巧,保管能将爷爷照顾得舒舒服服的。”他飞快地说,生怕留下间隙让爷爷说出“不”字来。
  “咋不走了?你倒是说呀!谁家女儿这幺好?你能使唤得动?”白老爷子摸着白花花的胡须不耐烦地问道。
  “翠翠!”话一从喉咙眼蹦出来,秋生觉得心也要跟着蹦出来了,“就是今儿俺爷孙俩遇见的那个,朱屠户家闺女,我跟您老人家说过的。”他怕爷爷一时间想不起来,慌乱地提示着。
  “唔?俺记得,”白老爷子恍然大悟,孙子这是在探自己的口风呢,“人是个妙人儿,可是……你就能保证,她会照顾俺一个糟老头子?”他问道。
  “俺保证!”秋生脱口而出,还好黑夜掩盖了红起来的脸庞,“其实……俺和翠翠好了有一阵子了,正要和爷爷说来着!”话到了这份上就像射出去的箭,他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俺早该看出来的,这是啥时候的事?”白老爷子有些生气,这幺大的事情竟然没透露过一个字,要不是今儿在家门口遇见,他还不知道有翠翠这幺个丫头呢。
  “也不是很久,就是今年春天……”秋生一五一十地将他和翠翠交往的经过说了一遍,爷爷一声不吭地听着,黑沉沉的夜似乎越来越厚重,让秋生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完之后,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好一会儿,村口远远地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叫声,好一会儿,白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自古‘郎有情,妾有意’,即便是孔丘在世,也奈何不了的,只是有一件事你可听好了,翠翠这孩子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万万不可胡来,待到这茬儿过去了,秋收之后就要了朱屠户的口信儿,正正经经地将人家迎娶进来!”
  秋生一听爷爷答应了,心里一阵狂喜,吼一声“好叻”,像匹欢快的马儿驮着爷爷朝家里奔跑而去。这个黑沉沉的夜晚突然间变得轻盈透亮起来,星星也格外地明朗,在头顶上调皮地眨呀眨的,似乎庆祝秋生和翠翠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一大早,秋生起了个大早,跑到翠翠家院墙外面使劲儿地吹口哨。不大一会儿,翠翠披头散发地出来,一看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秋生把昨晚和爷爷的话和她说了一回,交代好了照顾爷爷的事。翠翠听了欢喜无限,满口答应“会照顾好爷爷的”,秋生这才放了心,回头带上干粮和黑娃、黑娃二叔一道往眉县县城进发。
  三人都是徒步而行,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黑娃二叔身上背的一袋陈老玉米,所以也不怕山贼来抢,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傍晚时分才到了眉县县城,太阳已经抵在西山头上快要落下去了。
  黑娃站在街口,一看县城里的房子一座挨着一座,比葫芦村不知道要大多少倍呢,“唉,他娘的,这个村子够大!”他扶了扶额前的发丝,朝地上啐了一口说。
  “土冒儿,这不叫村,这叫县,能不大吗?往上还有更大的,叫郡。”黑娃二叔被侄儿的话逗得笑了,满脸的皱纹堆了起来--三个人之中就只有他出过远门,这许是白老爷子安排他和两个年轻人一起的原因--秋生识字,黑娃脑瓜子灵活,就差他这幺一个老于世故的人管带着。
  “看来还是县城好!还是县城好!”进了街口,秋生一直喃喃地这样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大都穿得体体面面的,再看看自家三人,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的,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俺咋就看不出过荒年的气象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葫芦村附近的人才受这大旱之灾?”
  “年前来的话,比这还要热闹得多,”二叔解释说,指了指路边的摊贩,“你看看这些就知道了,卖粮食可是少之又少!就晓得他们过得也不好了,不过应了那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正在说话之间,人群里走来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让三人眼前一亮,来人豹子头圆环眼,燕颔虎须,走起路来势如奔马,背上还背口宽阔的大刀,红红的刀穗随着稳健刚劲的脚步在午后的微风里飘扬,好不威风。
  “这个……这个怎幺样?”黑娃对来人“啧啧”称奇不已,“想必,这就是人们说的关中刀客了,那幺大口刀!”他想当然地以为。
  “要不,你去问问?”二叔说,从后面推了他一把。黑娃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了汉子滚圆的肚皮上。
  “嗯?”汉子两眼瞪得跟铜铃铛一般大,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事到如今,黑娃也只有硬着头皮揖了一揖,把话儿说开了:“大侠,求求你救救俺们村吧!”
  汉子又重重地“嗯”了一声,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黑娃窘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说:“大侠,要是你能帮我们打退山贼,我们可以给你点玉米,”看着汉子眼中的怒火就快燃烧起来了,连忙改了口:“哦,不,俺们可以给你二十担玉米!”
  汉子终于忍无可忍,双手揪住黑娃的领口一带一推,黑娃“噗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汉子还不解气,指着他狠狠地说:“你这是在侮辱俺!”声若巨雷,轰得黑娃的耳膜一阵阵地发痒,说完大踏步地扬长而去。
  秋生和黑娃二叔连忙奔过去将黑娃从地上扶起来,黑娃还没站稳脚跟,后面又传来一串“提提嘟嘟”的马蹄声,“走开!走开!……”一片叫嚣声粗鲁地响起来,三人连忙学着众人的样子闪在一边,在街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又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地插身而过,吓得三人一身冷汗。
  “好威风!”黑娃盯着远去的背影赞叹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关中刀客啊,有马,还有刀!”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就想追上去。
  黑娃二叔慌忙拽住了他,“你是打肿脸充胖子来着?嫌吃亏的不够?这哪是咱能请得起的?还是找到你娘子那买烧饼的舅舅再说啦!”他唉声叹气地说,眼前的问题得先解决: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要是找不到那劳什子的舅舅的话,三人就要饿肚子了。
  “俺娘子就说在这县城里,可是你看,县城恁个大!烧饼铺子几十家,让我上哪里去找啊!”黑娃跺着脚说。
  “挨着一家一家地找呗!我还就不信了,是个人能飞了去?!”秋生偏不信这个邪,“眉县县城的街再长,也该有个尽头的吧!”
  “话是这幺说,也不看看天色!”黑娃二叔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然落山,天空铺满了火红的晚霞,“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咱现在得找个住处,要不都得露宿街头,找人的事情还是先缓一缓,明天再说!”他皱着眉头说。
  欲知三人能否寻着落脚之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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